北岳文艺出版社要出一套《当代作家散文随笔》丛书,向我约稿。十几年来我对北岳文艺出版社一直心存感激之情。因为我的第一本散文集《夏感与秋思》是十二年前由这个社出版的。十二年后,他们又来约稿,这倒提醒我,这些年我的散文创作有什么进展呢?如果说有,就是更多了一些思考。
当年出第一本集子时,我想起一个思考味较浓的名字,不想这一“思”就是十二年。这十二年间,前十年主要还是写山水,最近两年写点人物。但不管是面对山水还是人物,我发现自己越来越追求一个“理”字,追求理性的美丽。每当遇到一个新题材时,我总是如玉工面对一块坯料,要想很长时间,才敢下刀。如《永远的桂林》就想了一年,《觅渡,觅渡,渡何处?》一文想了六年,《大无大有周恩来》,1978年写过第一篇,1998年又写了第二篇,可以说想了二十年。有些题材,如西藏、九寨沟、张家界、黄山,到现在也没有想出个头绪,也不敢提笔。想什么呢?想悟出一点新道理、新说法。因为对一个作者来说,语言,这一篇或那一篇不会有多大的变化,对一处景或一件事来说,这个作家与另一个作家的叙述也不能有太大的出入。唯有理,同一个事物在不同人眼里会生出不同的理;同一个作者,见到不同的事物,会生出不同的想法。正如哲学家讲在大自然所创造的世界上,找不出两片相同的树叶,所以大自然才丰富美丽。同样,我们人工所创造的精神世界里也不应该有两篇相同的文章,这样精神世界也才丰富美丽。
当年出版的第一本集子现在已很难找到了,我应约对《夏感与秋思》重新进行了整理,现在献给读者的再版本只保留了第一版的十篇文章,主要是为了留一点过去的痕迹。其中《晋祠》发表当年即选入中学课本,使用至今。《夏感》《秋思》做了书名。新补的篇章,或许能表明上面所说的对理性的追求。
只有哲理才会永恒的美丽。
1998年3月16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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